空谷回音，弗兰瑟斯卡·伍德曼影像里孤独的灵魂

    很少听到有人谈起弗兰瑟斯卡·伍德曼了，如果她真的被遗忘，或许过去那些曾经紧紧围绕着我们自身的思考已经不重要，再提就有点不合适宜，她是谁？她怎么了？这类答案也就变得更是有和没有都无足轻重了，因为她和她的问题已经不属于今天这个世界。
    今天的人的喜好与思考多在于享受，多表现于麻木，行为只为了及时能够满足，如果可以被认为是物质的俘虏，伍德曼则是灵魂的自囚，她拼劲全力的挣脱只有在其死后得到成功。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可能是唯一一条让伍德曼获救的途径。她的精神太苦，太绝望。

兰瑟斯卡·伍德曼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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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伟大艺术家多以自己的作品深刻涉及了对生命的探索而闻名于世，其形式与结果或是一刀见血，或是含蓄玄奥，有的选择一种残忍血腥，有的则是借助嘲讽，当然还有人充满诗意或心怀感激。生命所呈现的姿态因不同艺术家的视角缤纷各异，而伍德曼则以她自己哀伤的自问证明灵魂之苦。
    大概是由于伍德曼作品的晦涩本身就容易使人将她遗忘，甚至也无缘与人相识，这样一个追求及时享乐的浮华时代，她的所作所为放在眼下是显得不可理喻的，甚至她的那股孤独的浪漫主义味也过于沉重了。她的梦想、她的失落，在简单的环境与单一的主题中成为一种无声的私人化语言，她被孤立于共在的世界边缘，没有他人出没，偶有介入也是无面目的一只过路的躯壳轮廓，不过是同样正在被时间消解的另一无聊存在物。而她自己的动作也是反常的，僵硬的，试图说明自己的或者同类人的处境。当你专注于她的眼神时，她的失落便成为了你的失落，她不是在表演，而是传递着一种非常真实的共存状态，一种内心里不能摆脱的孤独和迷茫，我们这才发现这不是伍德曼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我们所有人的问题，只不过她时时关注我们却一直在忽略甚至是有意忽略罢了。

兰瑟斯卡·伍德曼 摄

    就是这股忧郁的精神为她的作品划分出一道深深边界，隔开懂的与不懂的人群，区分清醒的与麻木的人群。画面里隐晦的象征犹如一阵空谷回声，布满着痛苦的追问。不准确的聚焦和长时间曝光制造的模糊画面使人与时空互相融为一体，企图获取心理上的解脱。模糊延迟的动作则启示着强烈的时间感，人永远都处在对无奈、死亡以及时空的束缚之中。她希望通过影像来引领他人去感受相同的虚无。

兰瑟斯卡·伍德曼 摄

    有人把伍德曼的创作推到女性主义那一边，认为她的影像在控诉社会对于女性的束缚，这有些误解或者不全面，她的艺术更宽，更具有女性主义不具有的视野，她一直在执着地追问着一个古老的存在问题，而且有些偏激。 

兰瑟斯卡·伍德曼 摄

    设想伍德曼还活着的时候，当时，由金斯堡、克鲁亚克这样一些“垮掉”的作家引发的战后沉沦潦倒的强劲风潮席卷欧美。信仰沦陷，世界变得愤怒无序，所谓过去那些崇高理想与甜蜜口号皆成为一种对人性的欺诈，对幸福的践踏。伍德曼也深受影响，她借助“垮掉”的精神孤身探讨沉重的生命意义。她的世界扭曲、痛苦又无声，她饱受不真实的折磨，影像里她自己的虚化或掩藏对比着空间的真实与不可改变，反倒令人感到自身飘摇不定，缺少存在的力量。生存敞开巨大的空虚，她用自己宁静的内心描画死亡的线索，通过对死亡的象征寻找灵魂自由与幸福。而事实上，我所感觉到的伍德曼的死，不是身死而是心死，她在用自己化为一连串质疑的重音有力地逼问着存在。直至1981年，刚刚出版《一些零乱的室内几何图形》之后，已经万分沮丧的伍德曼从纽约东村的住处跳楼身亡，年仅22岁。

兰瑟斯卡·伍德曼 摄

    就这样，伍德曼以摄影保留了自己对生命的看法，即使她用自杀的方式迫使自己不再延续不再改变此前的生命观念，她借助死亡最终逃离了生命的不完美，或许死亡是她的计划也可能是逃避，但她拍摄的500多幅的作品仍把她生命的价值留在了没有她的世界。

兰瑟斯卡·伍德曼 摄

兰瑟斯卡·伍德曼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