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落帝国的影像盛宴 莫斯科摄影双年展之旅

 　　四月初的莫斯科，雨加雪的天气实在是糟糕，寒冷、泥泞，交通出奇的混乱，但是这里的摄影双年展却给了我们一个意外!为双年展策展的缘故，来到这个遥远的国度，笔者参观过许多国际著名的摄影节，这里所呈现的专业性、创造力，让我吃惊之余，对这个没落帝国在艺术方面扎实的功底产生由衷敬佩。

俄罗斯国家展览中心的开幕式

　　由莫斯科摄影之家发起于1996年的莫斯科摄影双年展，至今已经是第九届了，莫斯科摄影之家已于几年前重新组建为莫斯科多媒体艺术博物馆，博物馆的当家人是被誉为俄罗斯当代艺术界“女沙皇”的奥尔加·丝维布洛娃(Olga Sviblova)女士，她同时也是双年展的创办人，并担任第五十二届和第五十三届威尼斯双年展俄罗斯国家馆的策展人，曾推出著名的AES+F多媒体艺术家组合。这位在双年展开幕式上穿着“三宅一生”的优雅女人在她领域里霸气不让须眉，独到的专业素养和强大的社会以及专业资源整合能力，让她在俄罗斯和国际艺术舞台上备受青睐。知道她能量大，这一次算是眼见为实了，在后来的参观中，我几乎雀跃地看到了那些在我的摄影宝典中令我着迷的人：“新纪实”领军人李 弗雷特兰德、“新彩色”代表斯帝芬 硕尔、用世界上最烂相机的流浪汉Miroslav Tichy、威廉 克莱因、马丁 帕尔……

　　像世界上其他著名城市的摄影节一样，莫斯科摄影双年展的展览也分布在莫斯科市的各大美术馆、艺术区和画廊，主要的两大展区为国家展览中心和莫斯科多媒体艺术博物馆，这里分布了近三十个展览，可以说一半以上为大师级的展览，对一个双年展来讲，这实属不易。

莫斯科街景

　　3月29日晚，双年展于克里姆林宫旁的国家展览中心举行开幕式，我们参观了这里的十二个展览，展览可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以新彩色摄影为线索，其中包括美国新彩色摄影的两位大师斯蒂芬 硕尔、阿历克·索斯以及法国马格南摄影师蒂姆·大卫的彩色摄影;另一部分则是国际视野内的新纪实摄影近期表现，参展摄影家来自美国、俄罗斯、墨西哥、中国等地，作品内容如俄罗斯摄影家Sergey关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件、墨西哥摄影家关于本土天主教徒的纪录等，中国艺术家除了在另一个展区的艾未未和刘勃麟，摄影家欧阳星凯关于《洪江》的作品也被本届双年展选中，被安排在这个展区的中心位置，他的作品中独特的中国水乡小镇生活吸引了西方观众的眼球，而作品所使用的彩色摄影语言也为一个传统的题材带来某种新的生命力，在构图和形式上，貌似传统的平稳构图被摄影家特意强化，使内容产生出一种恒久的力量，这也是摄影家在语言上的某种突破.

李·佛瑞德蓝德尔的展览

　　另一个精彩纷呈的展场是开放才四年的莫斯科多媒体艺术博物馆，这里也是莫斯科最前卫的艺术展览所在地，这里云集了众多在当代摄影视野让人仰望的大师。但是，在一楼大厅最显赫的位置，我们看到的却是两个来自俄罗斯本土的青年摄影艺术家，他们关于个人日常生活地理的种种风貌，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德国艺术家沃夫冈 提尔曼，只是拍摄更为冷静，有着区别于前者的明显特征，必竟，“艺术也，学我者死”，成熟艺术家都要有自己的创造力，哪怕只比前辈多那么一点点。紧接着是策展人作品——“洛山矶警察局的档案照片”，在策展人的专业工作下，这些来自非专业界的档案照片，可以让你看到如维吉、布拉塞和桑德的影像魅力，一幅关于凶案的城市大场景照片，如果放在摄影史中来看俨如最高超的大师作品。美术馆的通道和展厅是相通的开放式设计，颇似纽约的古根海姆美术馆，沿着设计平缓舒适的坡形通道上到不同的楼层观展，没有走楼梯的乏累，眼睛没有离开作品，人已经不知不觉中上到了不同的楼层和展厅。二层是大师威廉 克莱因哙炙人口的代表作《纽约，1955》，以及日本摄影家富野康平KOHEI YOSHIYUKI于七十年代用红外线胶片拍摄的轰动一时的“公园夜晚的幽会”，作品创立了一种夜晚偷窥摄影的形式，涉及人性深层以及摄影的伦理;还有非洲摄影家Pieter Hugo巨幅彩色作品《鬣狗与男人》。在美术馆三层布置了两个我所钟爱的大师作品，那是李 弗雷特兰德的《汽车中的美国》，只有李才敢用的广角变形，在美国多个州间穿行、从驾驶位望出去的视野、全部走形的画面，竟可以肆无忌惮成一种独有强悍的风格!对于摄影史来讲，这个新纪实摄影的领头人正是那种创造语言的人!在纽约的MOMA都看不到的李的个展在这里看到，真是一个收获!

     三层的另一个人是近年大名鼎鼎的捷克流浪汉摄影家提奇Miroslav Tichy，七年前蓬皮杜艺术中心发现了他并为他作了首个个展，现在他用垃圾做成的相机被郑重其事地展在那儿，Tichy原本是个画家，命运让他变成了流浪汉，然后他开始拍照，Tichy喜欢偷拍女人，还喜欢在脸盆里直接用手漂洗照片，显影之后，这些照片会被他扔到窗外，经受风吹、日晒、雨淋，还有行人和车轮的践踏。有时他还会将咖啡或朗姆酒洒在上面，引得老鼠和虫子偶然过来啃食一番，这一切都是Tichy创作的手段和过程。关于为什么要用最糟糕的相机来创作，Tichy曾经这样解释说：如果你想成名，你必须在某方面做到最糟，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人都更糟糕,因此你需要一个糟糕的相机。希望在不远的将来，他的作品也能够在中国展出。

Miroslav Tichy 米罗斯洛夫-蒂奇

　　一个双年展的展览水准如此之高，让人感慨!策划人对参展摄影家的选择、对所有展览的排兵布阵，显示出双年展在学术上对当代重要摄影流派的严谨梳理、对本土摄影家的重视以及对影像外沿意义的探索。

威廉克莱因的展览

　　在一个国际范围内的展览都日渐平庸的时代，可以享用这样的视觉大餐，航班的延误、恶劣的天气、无序的交通……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