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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到“香格里拉”,你会想到什么?
我会想到那个雪山环绕的完美之地,人们生活悠闲,自成一统,炊烟袅袅……从纷纷攘攘的背包客、苦旅者、携有英雄梦想和浪漫情怀者以及其他相机持有者们所传递出的图片信息里,几乎找不出香格里拉的不足之处。图片优于文字直接突袭了那里。
在对他方的想象上,图片有别于文字时代所能提供的虚幻图景。可供直接观看的视觉画面的不断传送,则大大地降低了这种想象的难度与偏差。比如说,我们在阅读1933年英国小说家詹姆斯·希尔顿(James Hilton)所写的小说《失去的地平线》时,会放大思维,倚重于小说里的情景在脑海构造一个“人间乐土”香格里拉。现如今这“人间乐土”直接以图像碎片的形式面对我们,从而激发观众释放前往香格里拉的行游热情。但这些被激发的观众,在不忍破坏香格里拉承载自我的美好愿景时,集体屏蔽了香格里拉所遭遇的外来之重。试想,遍地都是工业文明侵蚀现场的当下,这种侵蚀会不会延伸到香格里拉?
所幸的是,生长于此的藏族摄影师扎西罗丹(杨学光)并没有去做一个直接的配合者。他的作品《静静的硕都岗河》就是拍摄香格里拉的硕都岗河,硕都岗河属于香格里拉的有名牧场,又叫硕都海或属都岗湖。做过林业局干部的扎西罗丹,同时也是一位现在生活在香格里拉的优秀摄影师。他使用经典的120胶片材料,运用安静的镜头,对硕都岗河进行了梦幻般地描摹,这美不胜收的幻境,似乎会一度让我们沉溺于此。只是,稍稍对其文本进行阅读,则会发现这不仅仅是美图大赏,摄影师所努力的方向则是约翰-萨考夫斯基所支持的“社会风景摄影家”:以对风景(景观)和人的关系的表述,来对社会现实做出审视和样本调查。在扎西罗丹的镜头里,他对硕都岗河近年来的变迁,包藏在抒情化的摄影语言中:银霜的牧场,两匹枣栗马回望着被遗弃在草地上散落的动物枯骨;捡牛粪的妇女走在弥漫着银霜的土地上,这作品的经典程度让人痴迷,而摄影师用此来告知我们,这种捡牛粪的行为已经在乡约中被禁止,是因为对于生态破坏的警示;由于土墙内含硝盐,土墙上被野兔长时间舔出来了凹印,这是非故乡人不可觉察的地方;我们甚至惊愕于看到政治图像的进入与招摇。
在这组作品中,扎西罗丹以这样诱人入镜的镜头对故乡示爱,并适当地抽身出来,履行一个冷静的观察者的职责。
对土地本体的关怀和乡愿的理解与表达,是景观社会摄影的缺失主题之一,摄影师们加入到拆迁和破坏带来的景观事件现场的急速回应之中,而对于土地的温度和情感空间有失考察和感知。美国摄影家保罗-史川德(Paul Strand)的拍摄内容庞杂多样,但他对非洲土著和罗马尼亚农夫的拍摄,表现出其对于土地的热情,意识到自然的细节与温热,他对于广袤大地之上的表情凝视一再提醒我们:基于土地的表达永久且超前。
如今,如何逃离固有的秩序化的生活,成了借助于相机出行的人们的动机,旅行成为一种被推举为能有效解决此种问题的首要途径。去他乡,似乎则才能感知到故乡。寻找一个可供缅怀故乡的最佳之地,成了费尽心思地奔向都市的人们的“去都市化”的梦想。作为回溯的记忆样本,那些民俗场景和偏僻边地,不得不接受这些人的视觉猎取与精神投宿。从蜂拥而至的摄影师采风团就可以窥见一斑。
让我们来看看工作生活在四川凉州布托县的彝族摄影师苏呷此色的拍摄行为。苏呷此色花了5年时间拍摄他熟悉的布托彝族人的生活,他的专题作品《布托彝人》提供的零距离镜头,让人对于部分外来摄影师的拍摄产生疑问,披着蓑衣成群蹲在路边的“牧歌式”图景,这种表述中透露出服饰带来的浪漫性,是否可以作为我们进入彝族生活图景的必要入口?当苏呷此色像和父辈、家人、邻里聊天那样接近他们拍摄时,这种“文明内部的发言”(张承志语)就会生效,并回答我们的疑问。作品记录的是他身边平凡而真实的场景:买卖人、晾晒粮食人们、悲伤的葬礼、田间忙碌的人们……在这些日常生活场景的背后,大多数场景都在与外来文化的侵蚀中产生角力,暗流汹涌的文化冲击处境与对惯常农业的坚持,使得苏呷此色的《布托彝人》获得了经典性的力量与厚重感。对于这种少数民族地区传统的生活模式来说,摄影师们能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则是把目光投向庄学本式的人类学体征采样,这种努力业已获得了一定的认可。但对于一个熟知和随之成长的摄影师来说,苏呷此色果断地拒绝了这条道路,他通过“不定期深入村寨,长时间关注”的工作方式,进行全景扫描:迷雾中锄地的男子正提起锄头,而不远处的白马警觉地回望;幼小却显得老成的孩子正在专注地割草,看上去有些令人心生爱怜与痛感;雨中匆忙赶路的人乡愁一样弥漫开来……当我们再次去从苏呷此色的镜头里观看那些闲散的彝族男子披着蓑衣散落各处时,我们分明看见了蛰居着的阴鸷的伤感之气。当他们回到阔达的天地间时,氤氲着的自足与快乐散步开来,宛若一曲悠扬的赞歌。在这些浑然天成的生活场域,苏呷此色放弃了炫技,巧妙地展露了自己的美学追求。
如何回到“我们自己的”故乡,而不是寻找替代样本?需要对情感属性扪心自问,并做出对策。我们不妨看看沈从文,他一生最好的作品,都是埋头于乡土写作,他没法搞定都市。他曾在《边城》的题记中说:“因为他们是正直的,诚实的,生活有些方面极其伟大,有些方面又极其平凡,性情有些方面极其美丽,有些方面又极其琐碎——我动手写他们时,为了使其更有人性,更近人情,自然便老老实实的写下去。但因此一来,这作品或者便不免成为一种无益之业了。”
摄影未尝不是如此,对“我们自己的”故乡来说,更是如此:能展露对故乡的爱与不爱,才是对故乡的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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