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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hone5的雅安72小时 记者讲述灾区亲历

0 2013-04-24 05:17:00   蜂鸟网   作者:徐彩虹   责编: [原创]

     “银行,这会儿方便接电话吗?没做直播吧?微信上看见你在雅安!”“银行”是一家视频媒体的直播记者,打他大学毕业那会儿我就认识他了。这位东北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扛着几十斤重的拍摄器材上山下海(拍过F1摩托艇大赛)都没问题。

     “方便,这会儿正好有空,啥事,姐你尽管说吧。”电话那头“银行”的声音格外清晰,比平时说话甚至还高了几个调。我当即明确了三件事情:第一,他吃上饭了;第二,他处在连轴工作的假性亢奋状态,第三:灾区的手机信号目前还算稳定。

     “知道你是去做直播的,带单反了吗,给我传点照片撒!” 我满怀期待与不安,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熟人,该出手时果断出手。

iphone5的雅安72小时 记者讲述灾区亲历
“银行”在芦山的容身点,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没带,姐,你知道直播的机器老沉了,我就用iphone随手拍了点。”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我还是略感失落。从摄影媒体的立场来看,有些全画幅单反拿来拍小电影都够了,可惜大多数视频媒体不吃这套,一般配备的还是那些死沉死沉的摄像机。

     “画质能行吗?”我略一沉吟,电话那头就传来“银行”不满的声音:“像素应该够用了。可是你要照片干嘛?”

iphone5的雅安72小时 记者讲述灾区亲历
“银行”给本文提供的最新一张照片,3月23日夜里十点,芦山,雨中

     “得,我先看看你的照片。你说你人都在那儿了,以一个媒体人的角度,把你的所见所闻所感整理出来,不是有助于大家了解灾区的真实情况?你的照片拍了就是给自己看的吗?你就想着自家平台那点受众吗?……”我一顿狂轰滥炸,这事儿就这么成交了。

     在交流中,我发觉“银行”的所见所感,跟我从媒体上零星得来的观感还是有不少出入。最后我也追问几个网友比较关心的问题。(纯属假公济私,其实是我自己特好奇)比如“是否真有很多人在路边举牌求援,他们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民间志愿者去灾区究竟是帮忙还是捣乱?”
 
    想知道“银行”从他的立场出发给对我的问题出了什么样的答案吗?想知道灾区最新的救援进展吗?就让我们跟随“银行”手中的镜头,一起体验雅安72小时。
     (以下文字根据手机采访录音整理,略掉编者口水话,直接以“银行”口吻讲述。)

    第一站:成都到雅安,一夜无眠,清晨“扫街”

    地震当天我就过来了。本想早一点出发,结果各种状况,一直延误到快8点出发。到达成都以后,一位同事给了我们北京这边一个救援队的电话,他们属于公益性的NGO组织,非常nice,有一支车队。我们和另外几家媒体的工作人员就搭他们的便车一起奔向灾区。大约凌晨4点多到达雅安。在成都我们没感觉太多震感,但是到雅安以后,看见很多群众在路边搭帐篷,感觉大家情绪不是特别稳定,因为毕竟(地震)刚过去,晚上大家都不敢在家里住。

iphone5的雅安72小时 记者讲述灾区亲历
4月21日凌晨4点,地震后的第一个夜晚,雅安居民在街边帐篷中度过不眠夜

iphone5的雅安72小时 记者讲述灾区亲历
4月21日凌晨5点,一夜无眠的“银行”在街头采访难以入眠的露宿群众

还原真实的雅安:一名记者的震区亲历
4月21日凌晨5点,“银行”路过雅安市中心血站,这里一直处于开放状态

还原真实的雅安:一名记者的震区亲历
4月21日凌晨5点,大家的心情都不平静

    第二站:从雅安到龙门,徒步加各种交通工具充电宝乃必备神器

    我们在雅安只停留了一会儿,主要是对设备进行充电。早上7点多我们从雅安出发,准备到芦山。出发没多久就堵车了,因为社会车辆太多,物资送不进去,武警实行交通管制。等到9点多还不行,我们就从车上下来,徒步往前行。走过了关卡以后,搭乘当地老乡的摩的又走了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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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早上8点左右,“银行”从雅安出发遭遇堵车,沿途都是各界的赈灾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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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早上9点左右,“银行”一行背着沉重的直播设备开始徒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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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上午,“银行”一行搭乘画面正中间同款的“摩的”赶路

    后来遇到一个志愿者车队,又把我们一直拉到震中(龙门)。武警,空军部队、成都军区、红十字会、当地县政府,很多机构都在那儿。龙门管辖的几个村子灾情比较严重,不过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震后第二天的中午了,大规模的救援已经告一段落了,现场主要是一些零星的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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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银行”一行在路上,路边的房子在震后都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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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物资运输车,全国人民的心都向着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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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灵活机动,能帮不少忙

    在龙门,当时网络根本就不通了,而且电源十分吃紧,手机等小的设备很难充电。还好我带了充电宝。外界反映和灾区联系不上,其实很多时候是大家手机没信号,或者没电了没办法。看来紧急情况下,移动充电宝也是必备神器。还有,这里虽然有点乱,但是没有人丢东西,我的移动硬盘丢了就又被人给送回来了。很多人把手机放在那里充电就走了,根本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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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上午,各路人马抓住机会立刻进行移动设备充电

    在龙门期采访时,还有多次余震,我们在龙门县政府采访的时候,房子直晃,大家都不敢往楼下走,当地百姓基本都在帐篷里。我现在对余震已经习以为常了,也特别累,只要睡着了,随他怎么震,反正在帐篷里,没事。

还原真实的雅安:一名记者的震区亲历
4月21日傍晚,“银行”的采访在摇晃的政府大楼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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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送到灾区的盒饭

    第三站:龙门到芦山,芦山的各种保障十分到位

    芦山县这边吃和住都还比较方便,你随便在路上走都有人问你要不要水、面包,方便面啊。这都是志愿者和社会各界募集过来的,就放在马路边。现在整个芦山县的主干道两侧都是帐篷,还有各界搭建的救援点。电线专门给我们(记者们)弄了一个点,所有记者可以在这里发稿,网速比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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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的黑水民兵组织,一上午在这片空地盖起72多顶帐篷,很多灾民都被安置在临时帐篷里。他们还在继续盖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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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山县每天都有政府的新闻发布会,信息公开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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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山县路边的临时安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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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山的物资储备比较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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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医院的医护人员吃的大锅饭

    当晚我折返到芦山医院,这边刚生了一个小孩,是在部队的移动手术治疗车首次接生的震区孩子。孩子父母让接生的护士给起个名字,护士想了想,给起了个名叫“张安”,意思是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也希望震区人民都能平安。

还原真实的雅安:一名记者的震区亲历
4月22号夜间,在部队的移动手术治疗车上出生的小“张安”

还原真实的雅安:一名记者的震区亲历
芦山县震区,第一位成功进行手术的受伤民众,接受脾脏切除手术。病情稳定下来就转到成都了

    在这期间,震区大部分的资讯都传播出去了,震区官方每天有新闻发布会。震区的医院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我们就住在芦山县人民医院里头部队医院的帐篷里,我们帐篷底下的草坪,就是地震第一天往外抬死者的地方。因为这里比较宽敞,部队后来就在这建帐篷和板房。

还原真实的雅安:一名记者的震区亲历
“银行”住的地方原本是地震第一天集中停放尸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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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是女护士住的地方,明显整洁很多

    第五站:芦山,抓紧干活,不能辜负便利的网络条件

    昨天我差不多凌晨三四点睡觉。早上(4月23日)起来就赶紧过来占网络,往公司传素材。这边网络都是免费的。早上下了雨,给物资运输增加了难度,有点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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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穿梭这个门洞,余震时有点慌,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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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来得早,得到免费电话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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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山电信服务点全是记者,感叹网络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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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在抓紧时间往公司传素材,面色浮肿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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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可以洗澡了,女士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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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约用水,不污染地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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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山路边一角,大家要自觉,垃圾处理也是要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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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3日夜里9点,又下雨了,“银行”的电脑仍在工作状态中,“银行”说他冷得发抖,今晚,芦山大部分百姓仍住在临时帐篷里,“银行”还住原来的帐篷,他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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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3日夜里10点,又是一个无眠的雨夜,众多志愿者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银行”的一些感受:

     这一次来雅安,对我来说最大的难处就是住,我们经验不足,没带帐篷,占用了公共资源,非常遗憾。再一个就是电,这里用电总体来说非常紧张。

    政府不鼓励个人来灾区,我认为是正确的做法。当地老百姓急需要物资救援,这里还有许多的志愿者,媒体工作者,都要消耗物资。很多志愿者过来就是想着来帮忙,而且来的人都是这样一个心态:我一定要第一个来,我也一定要最后一个走,免得还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物资源源不断运来,但其实每天每个人都要造成消耗,增加灾区负担。还有很多志愿者冒着塌方的危险赶路,我都劝他们不要贴着路边走,万一出事儿了更添乱。

    网上说的举牌求援的群众,我的确见到了很多,需要水,需要衣物、食物。这个现象发生是为什么呢?龙门乡是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所以很多物资优先往里送,可能外围有些地方反而没有照顾到。所以一路很多人举着牌子,也算是情有可原。恰好又堵车,大家就拍到很多类似的照片。其实想想,真正特别需要物资的人可能还在里头等待着救援,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但我觉得也不用指责这些举牌的人,四川人民真的很淳朴,这些人可能只是需要一点关心。

    编者感受:

    从“银行”的讲述中,我感觉在这次地震面前,无论是政府、媒体还是社会机构,应对灾难的快速反应能力都有很大提高,救援工作井然有序,高效。各界对灾区人民的物资支援丰富充足,最大的困难可能在于运输不便和如何保证物资分配的合理化。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部分灾民的小情绪,从人性的角度来讲并非不可理喻,对双方来说,抱怨指责都无济于事,多些沟通和理解有助于早点解决问题。 

    “银行”提供给我的照片可能信息量不是很大,因为毕竟他成天忙碌着去做视频直播,没有太多时间拍照。但是我想这些照片正因为是没有负担的拍摄,更接近灾区日常的状态。电话中我问“银行”说,你这拍的怎么都不像灾区啊,不是倒了很多房子,有很多伤员吗?“银行”说,对不起,我太忙了,就顾上直播了,我拍到的就这些。挂完电话,我反思了一下自己,是否有消费悲伤和痛苦的嫌疑呢?地震过后我们是来猎奇还是说真正来了解灾区人民的生活状态和心理诉求?这些照片不多也不少,不好也不坏,正好记录了一个记者在灾区真实的工作状态和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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