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影像画廊总监海蒂谈独家经营之道

　　海蒂-埃德曼(Heidi Erdmann)是2013平遥国际摄影大展邀请来的海外策展人，她在南非开办了一家具有12年历史的画廊，这家叫埃德曼当代艺术中心的画廊经营范围从绘画到摄影都有所涵盖，但是按海蒂自己的说法，她自己更大的兴趣在摄影上，本次平遥大展中最重量级嘉宾罗杰-拜伦(Roger Ballen)就是她与中国年轻策展人连芷平合作推荐到平遥的。海蒂经营画廊之道可以说跟全世界多数的同行业者比起来都有些不一样，而这种不一样恰恰与当下快节奏的中国社会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对照，这个不一样在哪呢?卖个关子，您接着往下看吧。

海蒂-埃德曼(Heidi Erdmann)在平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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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蜂鸟网：能否先向我们介绍下你画廊的情况呢?

　　海蒂：我的画廊已经经营12年了，我喜欢具有创新精神的摄影师，比如像罗杰-拜伦这样的。我更偏向于选择制造影像而不是采用直接摄影方式的摄影师。

　　蜂鸟网：在南非有多少家像你这样的摄影画廊呢?

　　海蒂：在南非几乎没有专门的摄影画廊，我的画廊也是这样，我同时也在做绘画类的展览。在今年年底，也就是我的画廊开设整整12年之际我将把这两块业务分开，我要做一个专门的摄影画廊，另外一个专注做绘画类的。在南非有不少画廊会做摄影的展览但是并不属于专门的摄影画廊。因为摄影市场太小了，只做摄影很难生存。

由海蒂-埃德曼策展的《南非印象》在本届平遥柴油机厂的A5展厅

　　蜂鸟网：是啊，在中国摄影画廊生存状况也不是特别理想。

　　海蒂：所以你看我代理了很多画家的作品，他们可以给我带来可观的收入。

　　蜂鸟网：也就是说现在摄影在你的业务中并不是很大的一块，是吗?

　　海蒂：但是是最重要的一块，我其实并不太懂绘画，也不是很有兴趣去学习绘画，但是市场就是这样，绘画的市场要好很多，我用在绘画上赚来的钱来支持我做摄影。

　　蜂鸟网：那么最初你如何想到要开一家画廊呢?

　　海蒂：在1994-1997年期间我在为南非的国家博物馆工作，那时国家博物馆的总监特别喜欢摄影，可以说是她开启了我看摄影的视野。1994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本美国的艺术杂志，当时里边有安德烈-古斯基和另一位荷兰摄影师的介绍，我第一眼看到他们作品的时候就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哇”，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将摄影作为我未来的终身职业，我想要学习关于摄影的一切。

《南非印象》展览现场

　　蜂鸟网：听起来是个很简单的启动理由啊!

　　海蒂：是啊，不过在国家博物馆的工作和艺术总监对我的启蒙还是提前为我打下了基础。我1997年离开了国家博物馆成为了职业的摄影策展人，在1997到1999年间我为南非第一家做摄影的画廊工作，那是一对夫妇开设的画廊，她们选我做策展人，那个期间我们做了大量的非常非常好的展览，但就是不太赚钱，于是他们在1999年把画廊关掉了。

《南非印象》展览现场 

《南非印象》展览作品 

　　从那之后我基本赋闲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打算自己开一家画廊，但是我对如果经营画廊完全没有概念，于是我就进行了多方面的学习，后来在2001年我自己的画廊开业了。所以我有国家博物馆、商业画廊的从业背景，对我开画廊还是有好处的。

　　蜂鸟网：现在你的画廊里代理了多少位摄影师呢?

　　海蒂：老实说，我不知道。我要解释一下，我喜欢和有长期发展计划的摄影师合作，我们通常都有一个五到十年的计划。我不会选择那种今天在我画廊做个展览明天就跑到别家画廊再做的摄影师，我和我的摄影师都有一个长期的目标和合作计划。当然我也有一些短期合作伙伴，因为有一些摄影师年龄已经很大了，我不知道还能否有机会跟他们进行长期合作。也就是说我的合作摄影师里边有好几种不同的合作方式，所以我也很难统计到底有多少摄影师。比如这次我带来平遥的摄影师里边就有两位是我没有和他们合作过的，我只是在网上寻找适合本次展览的摄影师的时候发现了他们。

　　蜂鸟网：那么在南非的摄影藏家群体是怎样的呢?或许你的藏家群体是世界范围内的。

　　海蒂：就拿罗杰-拜伦来说吧，他的藏家群体都是世界范围内的。就像刚才所说我合作的摄影师都是很长期的，我不喜欢去签年轻的摄影师，我喜欢找一些之前已经做过一些展览的人。因为我要花费很大的时间和金钱去帮他们发展他们的艺术生涯，有些年轻摄影师很可能在做过一两次展览以后就改行了，所以我选择那些在职业发展中期的摄影师来合作，对于他们的来说我的藏家群体也有很多不同的情况。我的藏家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博物馆的官方合作。我第一次自己运作展览是1993年，所以我已经有一个很丰富的做这方面的经验。在我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中，积累了很多业内的朋友，他们可能不是真正的摄影收藏家，但是他们偶尔会到我的画廊里买一些摄影作品，总得来说在南非摄影藏家群体也正在逐步发展壮大。

《南非印象》展览作品 

　　其实南非是有一个摄影市场的，但是在那个市场里销售的不是我所选择的这些摄影师，他们可能买的是那些漂亮的风光或者静物照片只是为了给家里做装饰用的。

　　蜂鸟网：在中国这边我知道有很多画廊在销售那些经典的大师原作，比如安塞尔-亚当斯或者是其他F64小组成员的，这样的作品在中国还是有不错的市场表现。

　　海蒂：那是一个非常不同的市场，那些经典大师的作品有时候价格高的吓人，但是我感兴趣的不是这些经典摄影作品而是当代的摄影作品。经典摄影受到追捧是一个世界现象，有很多藏家会选择入手经典大师原作，但是对我来说那些作品太美了，更适合在家里做装饰。

　　蜂鸟网：当代摄影的市场在中国表现也不是那么好，因为藏家需要足够的信心去选择那些年轻的艺术家们，那些艺术家也许也会有随时改行的情况发生。

　　海蒂：对于中国的当代摄影师来说他们可能有一个问题就是不太遵守关于版数的规矩，当然也有一些如你所说在中途改变了自己的职业，这会让藏家很紧张。

《南非印象》展览作品 

　　大概在2005年我在美国洛杉矶出差的时候看到一个很大的画廊博览会里边有很多中国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是一次集中的呈现。那时我有种感觉中国的年轻摄影师似乎太容易挣到大钱了。

　　蜂鸟网：那你以后有计划去签下中国的摄影师吗?

　　海蒂：我和连芷平是好朋友，我想她会给我很多的帮助，我有两个合作的好朋友一个是墨西哥人一个是连芷平，但是我得说我选择摄影师不是根据国籍而是根据作品。我想要和中国摄影师合作会有很多不同吧，我感兴趣的是摄影师是如何思考的，我对摄影师的观念更有兴趣，首先是你的观念，其次才是如何拍摄，当然作品输出也一定要高质量。

　　让我来给你解释一下我是如何工作的。比如说有个摄影师来找我说想做展览，我首先要让他向我阐释他的创作理念，如果我能接受的话我会跟他说“好吧!我们明年为你做个展览吧”，然后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会每隔三个月就去他的工作室看看，去看他的作品和他所阐释的概念是否符合。然后一直跟进到离约定的展览时间只有几个月的时候我才会动手做他的展览。所以我是不会跟摄影师答应说我下一周或者下个月就给你做展览的，我会说：“等一年吧!”

　　2001年曾有个人带着作品来找我被我拒绝了，之后到2008他年又来找我，我觉得他有了进步，于是说“我们明年再做吧”，所以这个人用了8年的时间才在我的画廊做展览。

　　蜂鸟网：呃，这个和中国多数画廊的情况很不一样。

　　海蒂：真的吗?我的画廊可能是有一点特殊，跟世界上大多数的画廊都不一样。有的人来我这听说要等一年就跑到那些可以立刻给他做展览的画廊去了，但是很多情况下他们还会回头来找我说“我还是从你这里开始吧”，这时我还是那句话“等明年吧”。我承认这样的方式会让我丢失很多摄影师，但是我不会改变态度与方式。

　　蜂鸟网：这样说的话我有点好奇，你有生存的压力吗?假如我是画廊主，我会希望明天赶紧做这个摄影师的展览，然后后天就卖掉他的作品，大后天我就可以有钱付房租水电还有员工工资之类的。

　　海蒂：没有，我的画廊有12年了，我现在坐在平遥的客栈里和你聊着天，但是我做得一个展览正在南非展出，同时在瑞士、澳大利亚还有几个展览在做，我的业务是世界范围的。我在这里和你聊天，但是我的钱会从全世界源源不断地汇进我的口袋。我并不是可怜兮兮的坐在画廊里等着人来买我墙上的作品。就像我刚才和你说过的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去学习如何经营画廊，我学会了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在摄影师长达一年的准备时间里我会从别的地方赚到钱。我有好几个计划在同时进行着，是很多元的，我还在做图书的出版，2003年的时候我还做了一本很大厚的书是完全由我自己来写的。所以我的画廊是很特殊的，而且我只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我没有合伙人，我做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来。

《南非印象》展览作品 

　　蜂鸟网：我想你这样的方式大概可以让有些中国的画廊借鉴吧?你知道的现在的中国处在一个很高速发展的时期，大家做很多事情都是快节奏的。有些年轻摄影师看到别人做了展览拿了大奖就很快投身摄影行业，但是做不出什么成绩之后又很快转行。

　　海蒂：这次我带来平遥的有一位黑人女摄影师，我们从2006年开始就一起合作，我们之间的合作非常的默契，后来她越来越有名，开始获得了很好的收入，于是我就建议她说你去和那些可以给你带来收入的画廊合作吧，但是她还是决定和我做长期的项目，可以说有时我是很幸运的。

　　蜂鸟网：你这次是如何与平遥建立联系的呢?

　　海蒂：我2012年在大理摄影节上遇到了连芷平，后来我们成为了好朋友，有一次我和她说起我代理罗杰-拜伦的事情她就说很有兴趣在平遥为他做一个展览，于是我们就来了。

　　蜂鸟网：你去过国际上的一些摄影节，也包括中国的大理摄影节，你怎么看他们之间的区别?

　　海蒂：就拿大理摄影节来说，大理摄影节规模要小一些，平遥太大了。在平遥我可以看到多到吓人的观众前来我的展厅，但是在大理看到的就不太一样。相对来说平遥摄影节更像一个“节”，这里会看到更多的人在一起讨论摄影，而且平遥更加关注高校影像教育，这里有很多的院校展览。大理摄影节有点不一样，它似乎更加侧重于图片交易，我很难讲这两个摄影节谁好谁坏。

　　蜂鸟网：好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