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鲲鲤国际影廊再说"薇薇安·梅耶"

    近日，鲲鲤国际影廊展出了已经去世的美国女摄影家薇薇安·梅耶的作品。对于这位保姆摄影家，我们也许不再陌生。然而这次展出的作品由基金会银盐手工制作， 不同版本的价格从12000元到20000元不等，从而再一次引发了人们对这位艺术家的兴趣。这里根据手上的材料，分几次再对神秘的摄影家做深入的介绍。

    我们对于薇薇安·梅耶已经不再陌生，最近的一本画册的出版，让我们读到了更多关于薇薇安·梅耶的故事：

    关于薇薇安·梅耶最早的照片是在纽约拍摄的，纽约是她出生并渡过人生第一个年头的地方。之后她移居到法国阿尔卑斯山脉脚下的一个村庄，并在那里长大成人。

    她关于法国的照片，那些在她二十几岁返回法国时所拍摄的照片，也是她最简单的照片。这些图像纪录了她所爱的法国乡村，她对于家乡人的感情。她的家乡——圣-布内特-俄-胜，一个在法国东南部的小村庄。在那里，她拍摄德拉克河，群山，和被静默河水环绕的牧场。

    正如当时其他的摄影初学者一样，梅耶使用的是老式盒式相机(她称它为“我的小盒子”)，这种相机使用21/4 英寸乘31/4英寸的底片。它没有精确对焦，只有最基本的对于快门速度和对景深的小范围调节。所以能拍摄的范围有限。为了补充器材上的缺陷，年轻的梅耶保 持简单的拍摄。她一般只在晴天拍照，确定太阳的位置在她背后。把她想要的图像占满画幅，仔细地检查光线。她寻找友善的脸，那些姿态优雅的物体，牧羊人在他 们的羊群前停下脚步，男孩们停止玩耍，还有农夫们为了她的相机站在犁旁。

    她不止拍摄了肖像，还拍摄了婚礼，宗教朝圣，政治集会，游行，狂欢节，划雪橇和自行车 比赛。这些图像描绘了二战后法国偏远乡村的景象-拖拉机尚未改变人们生活的脚步，高速公路亦未从城市接入乡村。梅耶展示了她记忆中的童年：一个有着小农场 和强韧家族观念的地方，一个人们主要依赖自己出产的东西存活的地方。她的青春时代被认同为阿尔卑斯山脚村落中的一员，而她对法国的喜爱在后期她在美国拍摄 的照片中也显现出来:以凯旋门为题的油画市集，报纸上关于查尔斯·戴高乐的标题，一个打着“法国宴会”的地方教堂的广告牌。

    薇薇安·梅耶是美国和欧洲的混血儿，她的祖父，薇汉姆·冯·梅耶，出生于奥地利。她的祖母，玛丽·霍斯·冯·梅耶，出生于位于匈牙利西部边界，一个名叫奥 登贝尔(现在称为肖普朗)的小城，她祖母却以匈牙利人自居。他们有两个孩子：阿尔玛，和薇薇安的父亲查理，查理1882年在奥地利出生，全家人于与 1905年在德国乘船，漂洋过海移居美国。当他们抵达埃利斯岛时，仅有230美元和一张写明他们是匈牙利-徳裔的表单。薇汉姆做过园丁，店员，工程师和仓 库卸货员。玛丽则在孤儿收容所做过一段时间保姆。

    玛利亚·杰萨德·梅耶，薇薇安的母亲，是玛丽·欧也妮·杰萨德和尼古拉斯·百利之女，他们于1897年出生在圣-朱立文-俄-胜结婚，一个仅距圣-布内特 几英里的小村庄。尼古拉斯·百利，生于1878年，曾被杰萨德农场雇佣，自玛丽·欧也妮怀孕之后，百利被杰萨德家族排斥，他于1901年移居到美国西部， 以牧羊卫生。玛丽·欧也妮，1881年生于圣-布内特，生了玛利亚之后在村庄待了几年。她同样与1901年移民美国，但她却独自一人旅行至纽约，再那里， 她已作为厨师和宾馆保洁员终其一生。年幼的玛利亚被她的外婆和姨妈(玛丽·艾米丽 ·杰萨德和玛利亚·佛劳伦蒂·杰萨德)在圣·朱立文抚养长大。1911年，玛利亚被送去意大利生 活三年之后，她找到了一份为一位名为路易斯·奥利奥·海克勒的美国人做保姆，后来他把她带去了纽约。就在那里，玛利亚重新联系了她的母亲，也是在那里她后 来遇到了查理·梅耶。

    1919年5月11日，在路德牧师的主婚下，玛利亚和查理在曼哈顿成婚，那天也是玛利亚二十二岁生日。查理已经做过多份不同的工作，结婚时他是一个糖果工 厂的注册机械工程师。这对新婚夫妻和查理的父母一起住在曼哈顿东6街162号。1920年，他们诞下了第一个孩子，查理·梅耶，女儿薇薇安·多西·梅耶也 在六个月之后，1926年2月1日降生。不久后她的父母就分开了。1930年的纪录显示，薇薇安和她母亲住在布朗是区，圣玛丽街720号的一个六层公寓楼 中，这幢楼住满了欧洲移民和第一代美国人，其中有簿记员，旅行销售员，金属板工人，司机，报纸印刷工，房产销售员，服务员，打字员，木匠，面包师，裁缝， 行政和学校老师。玛利亚当时是一个无证护士，但她对调查员称她并没有工作。调查上还记载着，四岁的薇薇安既不会读写，也不会说英语之外的其他语言，并且没 有上学。她的哥哥，查理，则在布朗十附近和他的祖父母居住。

    有趣的是，一位名为珍妮·布兰德的杰出摄影师1930年登记住入玛利亚居的公寓。那年布兰德四十九岁，比玛利亚 年长十六岁。布兰德也在圣-布内特长大成人，虽然并没有证据说她在法国时已经认识玛利亚，也不清楚她是否给年幼的薇薇安带来过摄影的启发。但布兰德过着艺 术家般的生活，1894年，她的父母把全家人从法国阿尔卑斯山脉搬至科林顿，康奈狄格。作为一位年轻的女性，珍妮在一家制作缝纫机针头的工厂找到一份工 作，但很快她就转职做了一位摄影师的助手。在几年内，迅速获得到了不错的声誉。1902年，波士顿环球日报形容她为“那个工厂女孩，后来成为了康奈狄格最 著名的摄影家之一，她许下承诺-在她仅仅二十一岁之时-成为全国最伟大的摄影师之一。”

    1908年，布兰德在波士顿为挣钱拍摄肖像，但她的生意带给她的精神问题反而迫使她关闭工作室。根据科林顿记载，1909 年她被精神病院以“过度工作”为由收容。1917年她又在再次因为暴力爆发被送进病院。到了1930年，她和薇薇安及她的母亲在纽约合租，以摄影师是身份 为一家位于在新泽西州尤宁城附近，名为马特米的肖像工作室工作，布兰特的照片几十年后在梅耶的遗产中被人发现。到了1932年，玛利亚带着她六岁的女儿回 到法国生活。玛利亚发现她是法律意义上尼古拉斯·百利的女儿。而尼古拉斯已返回星月形的胜村，以他在美国赚取的财富买下了一块土地。她理应冠以他的姓 继承一切而她从未这样做。薇薇安在圣-布内特度过了六年，她童年时被认为是从纽约来的金发“神秘女孩”，最开始她不会说法语，但是很快学会并带着美国口 音。她在让-度的女子学校上学，和她的新朋友玩游戏。但依旧同她母亲非常亲密。离薇薇安住处三条街之外的度彻利镇中心，雷曼德· 帕斯卡依然记得薇薇安当年的美貌，“她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他说，“每一个男孩都注视着她。” 但她并没有回望他们的目光，“她很年轻 ”.

    视线之外，薇薇安似乎被她美国的家庭所遗忘了，当她的爷爷薇汉姆死于1936年是，纽约时 报上的告示并没有将她作为后代提及，这个错误在之后的日子里被更正了。

    在法国的几年，薇薇安和她的母亲从没有真正有过她们自己的住所，她们并没有住在农场或者和她们的家人一起，因此她们也并没有融入村庄其他集体。1938 年，她们乘坐当时世界上最大最快的船-SS诺曼底号回到纽约，薇薇安的父母在那之后短暂复合，1940年，报告他们和薇薇安的哥哥查理曾一起住在曼哈顿东 区东64街421号。那时父亲被聘为蒸汽机械师，每年挣2000美金，收入非常不错。

    母亲玛利亚当时没有工作，也没有找工作的意向。薇薇安与1949年回到法国，并得到一处房 产-半套名为博勒加德的大房子和周边的产权，以今天的单位计算，价值60，000美元-她从在圣-朱立文抚养她母亲长大的曾姨妈那继承而来。之后梅耶开始 了她的第一期摄影之旅，北至格勒诺布尔，东至日内瓦，南至里维埃拉。这段旅途中，她拍 摄了大约两千张照片。法国当时经济紧缩，依然处于战争后的恢复期，况且对于任何人来说，举着相机走在路上都是非同寻常的。梅耶大部分照片都是在圣-布内特 和附近一个叫盖普的小城所拍摄的。而梅耶最喜爱的是包围着村落的群山，很多照片都是她多次登上山顶，俯拍圣-布内特的远景。正是在法国阿尔卑斯山脉，梅耶 第一次给她自己命名。

    当一个邻居评论她拍摄大量照片时，她反驳道，“你数过么。”而当她的朋友们问她为何总是独自一人登山时 ，她告诉他们，她带着一把枪。六十年之后，西西里·艾斯卡尔笑着想，她和其他与梅耶相熟的人们仍然记得她的傲气。梅耶与1951年4月航行回纽约，并找到 了一份照顾孩子的工作，她继续用她的盒子箱子拍照，和她在法国时一样。而疯狂的纽约城，和平静的阿尔卑斯那么不同，对梅耶来说也是一种新的挑战。她所拍摄 的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朋友和家人，而是城市中的陌生人。起先她的很多照片都是关于她照料的孩子们，接下来她开始拍摄睡着的人们，不久之后她就开始拍摄路人。

    一年夏天，她旅行至南安普顿，一个位于长到东端的地方作为家庭保姆，劳伦·沃克·丹福,梅耶在那里拍摄的孩子之一，说周末时孩子们去上网球和游泳课或玩 “世界上最漂亮的海滩”游戏时，她的父母就开始派对， 需要照料的孩子就留给保姆们，“那肯定是了不起的盖茨比”丹福说到，他当时只有六岁，并不记得梅耶。

    梅耶所看到的不只是南安普顿的上流社会，她在沃克加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小的非洲裔美群体。很明显梅耶以她的相机为借口四处观察-法国，纽约，南安普顿-并经 历不同的人生。盒式相机柔软的对焦和不精确的测光表的魅力在于，用它拍得的照片都有一种快照感，而当梅耶进入她三十岁中期，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更专业的相 机，拍摄更精确的照片。(这里我们看到的， 就是梅耶早期的拍摄。感谢我的研究生陆彤提供的翻译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