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梁：忆我所感知的大师Mary Ellen Mark

  上周，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女摄影师—Mary Ellen Mark, 离开了这个世界。ICP摄影学校的新闻与纪实摄影系主任Alison Morley在Facebook说，这是纪实摄影界非常悲伤的一天，她原本上周会给ICP的学生一个工作坊的课程。三年前，我在ICP参加了这一个为期两天的大师工作坊，工作坊的老师就是Mary Ellen Mark。

年轻时候的Mary

  纽约曼哈顿岛上的Soho区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因为低廉的房租和宽敞的空间，让很多艺术家的工作室以及画廊集中于此。时过境迁，现在这里是纽约高级时尚精品店街区。但Mary的工作室依然在这里。
Mary Ellen Mark 位于纽约曼哈顿的工作室

Mary Ellen Mark 位于纽约曼哈顿的工作室

Mary Ellen Mark 位于纽约曼哈顿的工作室

 走进Mary的工作室，真的很难不被巨大的书架和满墙的摄影作品所吸引：前排的大书架上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纪念品，其中不少是可爱的玩偶，而后排的书架则是放满了Mary作品的底片和档案盒。墙上除了Mary的作品以外，还有很多著名摄影师的作品，上面都有签写着“For Mary”。在工作室里面，有一个相对比较大的空间，放着一张长桌子，工作坊就在这里进行。

Mary在工作坊上

Mary在工作坊上

Mary与她的爱犬

 Mary首先问了我们来自哪里，使用数码还是胶片进行摄影。当听我们很多同学说使用胶片时，她很开心说“人们还是会回到使用胶片的，数码相机我已经用得有点累了”。另外她还提到，Mamiya 7是她最喜欢的相机。由于是两天的工作坊，所以Mary的安排是看看我们作品，展示下她的旧作与新作，她丈夫Martin和她一起拍摄的关于街头少年的纪录片《Streetwise》，以及他们的新作《Prom》 。

 Mary首先很认真的看了我们每一个人的作品，提出了她的意见以及看法。我给了Mary看了我的三组片子，两组关于纽约的人物肖像，一组是拍摄的波士顿城市风景。这三组片子都是使用方构图的相机拍摄，Mary觉得我拍摄的肖像总是有点“紧”，视觉上来说不是很放松，她更喜欢我那组城市风景的作品。接着她推荐了她的助理使用Holga相机拍摄的作品给我们看。当她看到德国女孩Lene拍摄的作品（关于德国一所巨型室内游泳馆)，她表示非常喜欢，甚至直接让她的助理联系杂志社的编辑推荐这组作品。

我拍摄的纽约街头肖像系列，Mary觉得我的拍摄不够“放松”

我拍摄的波士顿，相对于肖像，Mary更喜欢我这一组

我拍摄的波士顿，相对于肖像，Mary更喜欢我这一组

 看完我们的作品，她给我们介绍了过去和现在正在进行的一些拍摄项目。在谈到她的印度性工作那组作品时，她让助理把她的当年使用染料转印法（Dye Transfer)工艺的原作让我们观看。我现在依然记得打开作品档案盒的一瞬间那浓烈的化学气味，即便是过去了二三十年，那色彩浓郁得难以置信。《Streetwise》是Mary在1983年接到生活杂志的一个拍摄任务，拍摄一群生活在西雅图街头的少年们后，她的丈夫Martin拍摄的纪录片。这群少年中，有小偷，混混，皮条客，性工作者，其中年龄最大的孩子还不到16岁。Mary说，接近被摄者永远是摄影师最重要的事，而这样的接近不仅仅指的是物理距离。在Mary拍摄的这群孩子中，那个面带黑纱的少女Tiny至今与Mary保持着联系。《Prom》 则是Mary最新的作品，她使用20X24的巨型相机，给美国高中生参加毕业舞会的孩子们拍摄宝丽来肖像。工作坊的第一天在长桌的边上正挂着三幅正是这组作品中的三幅原作。Martin则用纪录片的方式记录下Mary拍摄毕业舞会的全部过程，制作成为了纪录片，Mary和我们说，她觉得Martin的纪录片比她的照片更有趣一些。

Mary Ellen Mark使用20X24宝丽来相机拍摄《毕业舞会》时的布光图

Mary给我的签名

 在Mary的工作台上，我看到了一大堆的杂志样稿，里面刊登这Mary的作品，等她审稿签字。年过70的Mary对工作依然保持着如此强烈的热情，依然坚持着摄影的创作。活到老，拍到老可能是我们摄影人经常会说的一件事，但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

 For Mary Ellen Mark!

 倪梁

 2015.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