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与画家之间的版权之争

编者按：近日看到一则消息【摄影师薛华克称自己的8幅作品被画家燕娅娅抄袭改成油画作品展出和拍卖，诉求燕娅娅立即停止侵权公开道歉，赔偿经济损失12万元。朝阳法院分成8个案件审理。近日就首幅《老人》作品一审判决认为两作者就同一题材创作，作品均系独立完成且有独创性，各自享有著作权。判决驳回薛华克的起诉。薛华克已上诉。其余7幅作品的侵权案件，朝阳法院尚未做出判决。】

    为此蜂鸟网电话采访了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摄影师薛华克，电话那端的薛华克说起这件事情来，还是难以掩饰心里的激动和愤怒。

Q：您起诉燕娅娅抄袭您作品，这件事的起因是怎样的？
A：其实这件事是这样的，我跟燕娅娅之前就认识，她很想成名，于是我好心帮助她，临摹我的照片进行创作，我当时的要求是必须署上我的名字。可是后来我发现她临摹我的作品，却没有注明原作的出处，我就阻止她，告诉她不要再用我的照片了。去年在雅昌艺术网上也有人将我的作品与燕娅娅的作品拿来比较,可最终沉寂的原因是我作为当事人一言不发。有人猜想她这样做是因为我和她之间有某种合作的协议。燕娅娅对我的“停止使用照片”的要求并没有回应，还是一如既往的在画，而且还反过来说我的那些作品是看了她的画以后才拍的。我觉得这事很荒唐，但凡是对摄影、绘画有一定了解的人，都能看出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而且类似这样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Q：一审被驳回了，而且您又开始上诉，您希望看到一个什么结果？
A：驳回了，我还是要上诉的，而且已经这么做了。不管结果会怎么样，我都要捍卫我的权利。而且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背后肯定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就像之前的一审，法院那边竟然绕过我的律师直接找到我，希望这件事情可以不了了之。

我深深地知道如果我站出来说话，对于她将意味着什么。试问这样一张张地画下去，何时是个头呢？现在我是在说一个公理。

薛华克：

男，汉族，1953年生人，中国美术学院摄影系任摄影系主任，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英国皇家摄影学会终身高级会士。

燕娅娅：

    女，1964年生于陕西，满族。1995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助教班）。2003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燕娅娅"阳光•天使"油画展”，并因“帕米尔高原塔吉克人”系列画作引起业内关注。涉案作品《阿妈和达娃》、《左拉》以28.6万元、31.36万元拍卖成交，涉案作品《卓玛与阿妈》、《依扎提》以34.1万元、39.2万元拍卖成交。

    同时，我们在资深律师董刚的博客中也看到了相关的文章，身为一名律师，董刚又是如何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的呢？

    摄影作品的著作权，毋庸置疑属于我国著作权法保护的范畴。就如薛华克先生的8幅作品，均是其独立完成的智力成果。其涉案的所有作品，均体现了作者独特的用光、独特的构图、独特的拍摄思路，均是其独立思考独立创作而成的，著作权依法应受保护。

    我国著作权法从立法本意上看，不仅是对作品本身衍生权利的保护，更是对作者为形成作品而进行的智力体力付出的保护。虽个案因细节会有不同，但大体可以很平民的理解一下立法本意和法律条文意义，即，付出了的，就有著作权；没有付出的，便没有。有付出的便为法律意义上的作品，没有付出的，便是复制、抄袭。

    因为题述的案情并不十分清晰，我只好分两种情况来说。

    第一种情况，如果摄影家与画家同往创作地取材，并针对同样的主体进行了创作。那么因摄影和绘画的创作手段之不同，应该认定为各有著作权。

    第二种情况，如果画家燕娅娅的油画，一未就取材付出劳动，二未就创作进行智力设计，仅仅是拿着摄影家的照片誊录出来。这就很明显是一种复制了，再进行展览拍卖，那么这8幅画就只能算是抄袭了，而且是很明显的、赤裸裸的侵权。

    我国著作权法在对原作品进行动作的法律后果方面，确认了两大类情况将派生出独立的著作权。

    其一，改编、翻译、注释、整理。即，第十二条：改编、翻译、注释、整理已有作品而产生的作品，其著作权由改编、翻译、注释、整理人享有，但行使著作权时不得侵犯原作品的著作权。

    其二，汇编。即，第十四条：汇编若干作品、作品的片段或者不构成作品的数据或者其他材料，对其内容的选择或者编排体现独创性的作品，为汇编作品，其著作权由汇编人享有，但行使著作权时，不得侵犯原作品的著作权。

    如果本案属于上述第二种情况，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画家对摄影家原作品的动作，一不是改编、翻译、注释、整理，二不是汇编。那么，依法应该认定为侵犯著作权。

    我国著作权法第十条规定的很明确，著作权包括下列人身权和财产权：（五）复制权，即以印刷、复印、拓印、录音、录像、翻录、翻拍等方式将作品制作一份或者多份的权利；（八）展览权，即公开陈列美术作品、摄影作品的原件或者复制件的权利。

    说得到这里，应该是很清楚了。想大家或有其他疑问，试列出来逐一回答：

1、画家照着相片画不也是由劳动付出么？为什么不能独立享有著作权？

    所有的复制和抄袭不会自己产生，都是需要行为人付出一些劳动的。付出多的，有古董的复制，各种做旧工序，几尽之能事。付出少的，放到复印机里扫描复印。

    把照片放到复印机里复印，大家都知道是复制、是抄袭，但其性质和照着画出来，在法律定性上并没有本质区别。原因是复制的劳动与创作时的付出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一是大多数原创付出的远比复制的要多得多；二是原创的付出目的在于从无到有的创作，二复制的付出目的在于从一到二、到三、到N的复制。这是截然不同的。

    前面我说了，我国著作权法并不仅仅保护作品衍生权利，更体现的是保护创作付出的立法本意。

2、学生临摹也属于侵权么？

    这个问题，摘录个法条就可以回答了。我国著作权法第二十二条规定：在下列情况下使用作品，可以不经著作权人许可，不向其支付报酬，但应当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称，并且不得侵犯著作权人依照本法享有的其他权利：（一）为个人学习、研究或者欣赏，使用他人已经发表的作品。

    法律无外乎社会的公序良俗。我们不从法律上分析，仅从公里公论上也能得出结论。

    如果照着画出来也可以算是独立创作的话。那么摄影家倒是有福气了，直接去美术馆拍画好了。有条件的，摘下来，直接大图复印，多来劲。雕塑家更不用纠结了，大可满街找雕塑，糊上石膏，扒下来就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