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万宁】欧阳世忠：家在桃源深处

    一湾碧水、一路绿林、一袭涓流、一村鸟语花香——这就是世外桃源般的下深湾村。

    下深湾村是万宁市礼纪镇竹林村委会的一个自然村，辖区面积8万平方米，全村共有34户，总人口283人，是省级生态文明村。  

    64岁老村长陈琼显给我们介绍：近几年来，下深湾村依托自然优势，在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下，围绕农村小康环保行动计划，打造绿色新村，大力发展反季节瓜菜、胡椒、槟榔、椰子、橡胶等热带经济作物。以保护自然生态为基础，实现了远看像林园，近看像公园，细看是“幸福乐园”的蓝图。

    在老村长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万宁市文联主席陈山柏家。陈主席今年56岁，大学学历，家中有4兄弟，现都已成家。每到过年，兄弟们都会从万宁回到这里来住，全家18口人聚集在一起，虽然很挤，但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平时在外工作，都在争时间抢速度，激烈的竞争往往导致浮躁胜过清心，嘈杂胜过宁静。所以，每次回到这里，就感觉是在度假——彻底放松，和家人团聚，享受宁静。其实，这也是下深湾村民多长寿的秘诀。

    陈主席很好客，一边给我们沏茶一边介绍该村的历史。下深湾村建于乾隆八年，是从福建湄洲迁过来，迄今还保存着客家习俗。当时来的共有六兄弟，大房、三房、四房在下深湾村居住，二房、五房、六房住隔壁村。全村大部分都姓陈，只有两户姓钟（大概是六兄弟的姐姐那一支传下来的）。大家很和睦，后来也有婚嫁来往。多年前三房有一家搬到兴隆农场，现在也有四十多男丁。他们每年大年三十都会到莲花宗祠祭祖，回来都在自家摆宴席。

    最热闹的要数每年正月初四，市里的年轻人会相约来下象棋、打羽毛球、打乒乓球、打篮球。以前只是朋友聚会，久而久之就成了一项民间活动，已经成了一种规律。每逢此时，村民们就用野菜做成的糯米糕来招待他们，有位姓张的部长把这种糕叫长寿果。于是，大家打完了球就煮咖啡配长寿果当点心。到了晚上就更热闹了，在外创业的老板、朋友或亲戚都会到各家串门喝酒，互相拜年祝福。

    陈炽显老人一家是下深湾典型的村民。老人78岁，没上过学，家中有6个儿子2个女儿。大儿子在贵阳政府工作，二儿子做生意，三儿子在竹林水库工作，四儿子在工商局工作，大女儿是个教师。家庭和睦，家教严谨， 6间并排的房子是1978年建造，从大门口望去直接可以看到最后面的房子。大门两边贴着喜庆的对联，里面摆设着黄腊石，代表着飞黄腾达。陈老伯是一位基督徒，生活平淡，爱干农活。他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1977年买来的凤凰牌自行车。现在这么大的房子，就他们老两口住。平时种种菜，权当锻炼身体，空闲时找朋友喝喝茶，打打牌，看看电视。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知足常乐，不管外界如何变化，自己都能有一片清静的天地。

    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在外打工，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老人与小孩。

    大家都有吃生槟榔的习惯，而且很讲究，先把槟榔切成片，然后撒上作料（用贝壳粉调制成膏状物），卷上蒌叶，再放进口里慢嚼。初时味涩，并有绿水，待吐完了绿水，又生丹津，吃后面红耳赤目眩。许多人第一次吃会如醉酒一样，严重的还会呕吐。

    村里有不少参天古树，村民们说，至今能保存下来，是亏了种植胡椒。1968年，下深湾村学兴隆农场种植胡椒，收入不错，有钱供养年轻人读书，当时村里出了很多大学生，毕业都在城市里工作。如果这些年轻人在家里生活，恐怕这些古树就保不住了。因为过去不像现在，结婚成家哪有买家具的，都是把自家的树砍掉做家具。就这样，古树很幸运地保存下来了。

    三更鸡叫，唤醒了满天星斗，也点燃了胶灯的亮光，人们带着露水携着凉风为胶树“整容”。槟榔婀娜多姿、椰子婆娑、那黄澄澄的稻田翻着金浪，这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描绘着下深湾人的梦。

欧阳世忠
1972年生于浙江温州， 现为自由摄影师
2014年，第六届三影堂摄影展
2013年，摄影无忌新锐摄影师提名
2013年，TOP20中国当代摄影新锐展，中国美院展览馆
2013年，《丢失的灵魂》侯登科纪实摄影提名奖
2013年，《新地带》浙江新锐摄影师七人联展，丽水摄影博物馆
2012年，《新地带》浙江当代摄影新锐展，浙江美术馆
2011年，中国•丽水国际摄影文化节优秀摄影师
2011年，《界限》中国•丽水国际摄影文化节
2011年，《封存记忆》中国第十四届国际摄影艺术展  铜奖
2010年，《逝》第11届中国平遥国际摄影节
2010年，《众志成城》第二十三届全国摄影艺术展艺术类 银奖
2010年，《工人冲去身上的灰尘》“金镜头” 新闻摄影自然环保类单幅 金奖
2010年，《老船新曲》第六届国际新闻摄影比赛（华赛） 优秀奖
2009年，《雾里飘香》中国第十三届国际摄影艺术展 银牌奖

摄影是一种精确的模糊
李楠 /文

    2013年第二届TOP20全国新锐摄影大展，欧阳世忠一口气提交了三组专题，个个不俗，令评委印象深刻。因此，当我在最后一轮提请复议他入围时，获得了评委们的赞同。我在评委阐述时说：“可以看出，欧阳世忠敏锐、清晰而冷静，他以高度的理性来控制他的表现力，同时又能在其中传递细腻复杂的感性情绪。结合如此之好的摄影师，并不多见。”最后，欧阳高票当选。与此同时，他还获得当年色影无忌十大新锐摄影师称号。

    实际上，这颗“业界新星”早已在摄影里浸淫多年，只不过，刚刚自我转型。凭借良好的艺术功底、悟性和毫不懈怠的勤奋，一时之间频频获奖，引人注目。我与他交流，发现他特别喜欢琢磨影像的造型、构成、色彩以及各种嫁接、变化的可能。一个作品，他往往会尝试好几种不同的呈现效果。

    正是因为欧阳这样的秉性，我决定把《下深湾村》这样一个相当重要的题目交给他。之所以策划这个选题，是我认为必须有一个完整的村居生活标本，来全面和直观地反映长寿之乡万宁的饮食起居，风土人情乃至地理气候、房舍居处、日用器物，农耕劳作。这样，整个“万岁万宁”的主题，在100位百岁老人形成的高潮之外就有了比较令人信服的现实依托。

    那么，这位摄影师一定是非常善于从安静、平淡、简单中去不断提炼和提纯的炼金术士，而且，他能够用如同呼吸一样自然的画面将之一一呈现。中国书画追求的最高境界为“气韵生动”，这位摄影师，一定能够在他的照片里，让这种“气韵”暗暗流动。

    事实证明，欧阳在这组专题里很好地发挥了他的特长。一开始，他拍摄了彩色与黑白两套照片寻找感觉。通过细致比较，我们确定用黑白宽画幅——剔掉了纷繁色彩，打开了广阔视野，斯地隐逸静谧之感油然而生。接下来，欧阳选择一家一户逐一拍摄，从大门、厅堂、卧室、厨房、场院到田间、树下，那些家常什物在镜头里静如处子，乖顺温暖地各安其位，慢慢地舒展着岁月长长的留痕。

    我告诉欧阳我的感觉：首先一定不能刻意。所有的生活痕迹必须在最原始的自然状态。不要为了画面的整饬去做人为的调整和修饰。其次，整个色调一定是柔和的，要避免一切刺眼和强烈的光感形成干扰。第三，整个专题要突出“静”，但一定不能是死气沉沉的“静”。要通过一些灵动之物来以“动”衬“静”——所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听觉上如是，视觉上同样如此。这样，“静”而不“寂”，“空”而不“冷”，世外桃源的一缕暗香气韵，便能飘然生动了。

    欧阳有条不紊地一幅幅积累着他的气韵。气韵是一个模糊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无以名状；但欧阳以一种精微准确的影像控制，横平竖直，纤毫毕现，一寸一寸地让它生长蔓延。更令人欣喜的是，欧阳将每一户人家的照片做成九宫格，宛如四合院落的俯瞰图，而九张图片的位置，显然经过了精心设计。上下左右，呼照对称，相得益彰，丝毫不乱。细看之下，每一条横线，与每一条竖线都有隐隐响应的关系。如此得当精致的安排，我想得益于欧阳长年研习书法，深谙线条律法之故。

    最后，我请欧阳再将照片的色调做一个微调。黑白的感觉是对的，但似乎过于分明，显得整个村落略略带上了一些凄清。我说：能否调成一种温暖的灰度？欧阳一步到位，非常准确地调出了我想像中的效果。

    再加上详实细致的家庭档案，这组“标本”完备而精彩。它干净简淡，不施粉墨；堪称一部隽永悠远的影像地方志——可以说，欧阳为这一类型的摄影体裁提供了一个相当优秀的范本。

    如果说摄影是一项专业，那么，它必定包含合乎专业规律的严格要求和法则。这些要求和法则，应该体现在照片里的每一个细节上。实际上，我们在大量摄影作品和摄影师身上看不到这种专业体现。照片中随意处置的光线、线条、色彩、明暗以及主体的位置、关系等等，使得摄影仿佛真的只是一种可以随心所欲的语焉不详。须知，摄影是一种精确之后的模糊；理性之下的诗意。而其间的种种可能，正是摄影让我们欲罢不能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