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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摄影家张照堂与台湾“现代主义摄影”

0 2012-11-16 06:03:00   蜂鸟网   作者:色影无忌   责编: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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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时代背景

    张照堂成长于一个极度压抑、苦闷的年代,并且在这样的时代氛围里,走过了他创作的精华岁月。台湾的这个时代背景,政治空气是高压、肃杀的,摄影文化是空白或贫乏的,张照堂的摄影艺术,就在这样的政治与文化闷局里,迸出了一个独醒的、清越的高音。
    张照堂出生于1943年,二次大战未歇,日本仍殖民台湾;他上小学时,蒋介石政权从中国大陆撤退到台湾,政治上继续高压统治着台湾人民。1950年韩战爆发,台湾成为美军的后勤补给基地;美国为了防堵共产主义阵营在东亚扩张的冷战布局,将台湾编入美国的协防地区,并开始提供经济援助。这个布局,让蒋介石和国民党政权得以偏安残喘于台湾,并且可以开始对岛内展开政治戒严,以正当化其独裁统治。
    1950年代到1985年代中期,是台湾社会受到高度政治控制与思想钳制的三十多年,而张照堂的摄影创作高峰,则正好落在这个时代。蒋政权的右翼反共思想,与蒋介石深受日本士官训练影响的军国主义、穷兵黩武、与军事化教育,让台湾人民在这个漫长的年代里,从身体到精神都备受压抑。除了反共话语之外的一切政治言论或进步思想,俱属禁忌;所有涉及社会现实之反映或再现的艺术表达形式,皆无空间。
    在这样紧张、低迷的社会空气里,当时主流的摄影实践,只有两种:一是作为官方喉舌的、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新闻照片,另一则是唯独容许在民间操作的“沙龙摄影”。前者没有一般人能随意进入的实践机会,更不必谈反映真实社会的新闻自由空间。后者则由顺从并配合国府艺文政策的早期著名摄影前辈郎静山主导,将沙龙画意的休闲业余摄影,推广为民间摄影文化唯一被认可的方向;若稍微将镜头对准比较写实的农村景观或类似之真实生活题材,必遭到压制。
    国民党政府的这项媒体与艺文政策,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蒋介石与他带领的国民党政权,在大陆与共产党的内战中落败,于1949年撤退到台湾后,并不反省他们在中国大陆的政治腐败,只将其惨败经验,归诸自己的宣传和思想工作不如对方。因此,当蒋政权落荒台湾后,即立刻严格管制媒体的经营,并抓紧一切可能产生思想与批判意识的各种艺术形式与教育机制,进行严厉的检查与控制。在艺术方面,举凡文学、戏剧、通俗音乐、电影、漫画、摄影等等特别适合反映现实社会、进行政治批评的创作形式,都纳入滴水不漏的检查机制里。
    至于在创作题材上,若不对当时的政治独裁者蒋介石歌功颂德、宣扬反共意识与爱国情操、或怀念神州大陆故土,台湾当时的创作者,起码也要将艺术导入不食现实烟火的、抽象的、或各类形式主义的路径,不允许看到现实社会里农民劳工的贫困生活,或底层社会的真实景象,以及当时苏联与中共擅长的各种来自生活现实的写实主义题材。

论摄影家张照堂与台湾“现代主义摄影”
在于不在 张照堂摄 

    跟着国民党政府逃到台湾的摄影先行者之一郎静山,在他自创的将风景材料融接拼贴的集锦摄影里,表现的几乎全是仿中国古代山水画情境的画意摄影,或静物、人体等脱离现实语境的题材与手法。郎静山因此受到当政者的欢迎与扶持,成为官方意识型态下钦定的摄影文化之“民间代理人”,以“摄影学会”的组织,和比赛、展览、认证等各种机制,鼓励风花雪月的“沙龙摄影” ,打压写实主义摄影。
    在这种政治气候与摄影文化场景下,回顾张照堂的早期作品,与全盛期的大部分作品,即可清楚的理解,作为一个具有卓越视觉艺术才华、和反叛时代之政治压迫气氛的张照堂,为何在他的影像里,展示着这样强烈的超现实感、荒谬剧场、疏离观点、甚至残酷美学。从1960年代起,普遍受到西方现代主义思潮和艺术手法影响的台湾文学界,与各类艺术创作圈,确实争相模仿西方的现代主义美学语汇,成为某种流行和风雅。尽管如此,我认为在摄影这种能立刻反应政治现实、因此被严格看管的艺术形式里,以及对张照堂这样具有叛逆性格的艺术家,超现实、荒谬、疏离、冷酷的影像语言,首先是一种试图挣脱苦闷的抵抗与救赎之道。
    张照堂在1960年代初期具代表性的、冷冽疏离的、超现实风格的摄影作品,一出手就是非常沉重的、具有压迫性之巨大视觉张力的艺术。也就是说,他的摄影在创作之初,立刻抵达一个相当成熟的艺术高度。这样的摄影家,让人想起西方摄影史上的Andre Kertesz,Robert Frank,Henri Cartier-Bresson,和W. Eugene Smith等天才型人物。他们皆于创作之初,在影像掌握上,即已臻摄影快门艺术的成熟和高度。
    张照堂出生于台北县的板桥,早期的一些经典影像、场景坐落在他的家乡,别有意味。我们固然可以在不知道“板桥”是什么、在哪里的情况下,阅读这些作品本身的视觉张力与艺术趣味。然而,作为张照堂故乡的台北县板桥镇,以及在板桥镇里的江子翠、浮洲里,或远眺的观音山 ,在1960年代那个纯朴的、封闭的、农业社会的台湾,其实是有着属于台湾特定时空之代表性意义的。因此,那些“无头”年轻男子的身躯,那些失焦模糊的儿童的脸,那如鬼魅般冒出镜头前、立于稻田之中或裸身之上、浮现于布幔后、闭锁于塑料袋内的怪异头脸,是出现在板桥的浮洲里、江子翠、村道上、废墟前,背景甚至是清晰的稻田与观音山时,那些代表着家乡的地景,与当时社会的抑闷氛围,就让这些无头、糊脸、阴影与鬼魅,有了更让人沉思的压迫性与窒息感。这些鬼魅,是映照并宣泄着青年张照堂之抑闷不安的艺术精灵,也可以是台湾社会在那个时代里,身体和欲望没有出口、灵魂和思想无路可逃的黑色共同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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