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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席王瑶首部摄影随笔

0 2016-10-14 06:23:31   蜂鸟网   作者:王瑶 [读者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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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园》系列中的一些“特定性瞬间”就是这样产生的,它是多个要素的融合。当然,有些是可遇不可求的,可是,万一你遇到它了呢?或者说,你发现它了呢?你能否运用好瞬间的触觉,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机遇?

《瞬间的触觉》

  罗伯特• 卡帕有句名言说得好:“如果你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因此,他总是要近一些,再近一些。可大卫• 伯耐特并不同意卡帕的这种看法。之所以有歧见,是因为他们处于不同层面和角度来谈论这个问题。当我们去记录某个特定的瞬间时,有时确实需要很近的物理距离。我想卡帕所说的“近”,既包含一定的物理距离,又不单纯指物理距离,而是说更近地看清和把握对象,其间自然包括主体瞬间的触觉状态。对这个问题,贾维尔•瓦翁哈是这样阐释的,“摄影最基本的特质:永远接近现实——而同时能保持一个相当的距离”。是的,可能有时候,我们稍退一步,会更好地看清和把握对象,从而能做到更“近”一点、更好地体现摄影的特质。

《瞬间的触觉》

  实践操作中,如何看清和把握对象?这取决于摄影人瞬间的触觉的敏锐性。需要调动自身,使瞬间的内心状态、想象力和主观认知与特定物象所呈现的意象高度聚合、契合、融合。于是,在电击火闪之间,你记录了它。这如同马克• 吕布所说,“在某个神奇时刻,能看到平常看不见的,或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如同莎拉• 梦所说,“突然间,在三分钟之内,在适当的地点,适当的时间,刚好在这个角度,偶然聚成了所有你想表达的”(以上引自法兰克• 霍瓦《摄影大师对话录》)。这正是我所努力追求的“特定性瞬间”。瞬间的触觉,是刹那之间的灵感和应激状态的爆发,反映出摄影人的敏锐度。然而,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敏锐性,既是瞬间的,又是非瞬间的。它的获得,需要长期的专业训练,需要摄影人不断积淀自身素养,提高观察力、想象力和应变能力,当然,也需要一定的天份,它的爆发,有时是有意识的,有时则是下意识的。

《瞬间的触觉》

  这种“特定性瞬间”影像毕竟不会很多,更多的时候,还是摄影人对物象的某种感受和想象。这种瞬间也可能不是那么神奇,不是那么震撼,而是一种意境和意象。罗伯特• 弗兰克就不太赞同所谓的“瞬间”,他认为读者观看时不太注重瞬间,而是注重摄影家对他所见到的人和事的感受。刘半农曾说:“……作者的意境,借着照相表露出来……被寄藉的东西,原是死的,但到作者把意境寄藉上去之后,就变做了活的。”我觉得有时确实如此,因为大多数场合,我们所见到的人和事是平凡和普通的,你要呈现它,应是客观外在触动了拍摄者的心灵,或是整体含有寓意,或是细节较为特殊,或是光影呈现生动,或是具有想象空间……它赋予了我某种感受,启发了我的想象,呈现它,会有一定意义和价值。于是,我便拍下这些非特定性,然而可称之为有必要性的瞬间。
 
  每当拍摄的美妙时刻,我的耳边总会响起与这个时刻同样美妙的音乐,奇特的是,这个音乐的旋律节奏和意境与眼前的物象状态是那么协调!每当这种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就进入了物我相融的状态,彼时,甚至不是我在控制快门,而是相机本身“咔嚓、咔嚓”地响着,仿佛是音乐的节奏,我知道,这份感动将会帮我开启三重门:相机的快门、作者的感情闸门和观者的心灵之门。啊,天呀,那是多么美妙的时刻!
 
  这就是拍摄进入了状态,感受、想象力,就在此刻迸发,甚至思如泉涌。因此,我习惯于每到一个国家,就会找来这个国家当地的音乐,甚至在车上一路播放。这样,拍片时就会笼罩在这种特有的旋律之中。我在俄罗斯拍了一张照片:一个人走在高高的围墙上,四周一片空旷,这引起我无限的遐想。之后,在影集中,我把它排在几张死亡与坟墓照片之后,因而看上去,此人仿佛是在走向天堂。而在拍这张照片时,我耳边回响的音乐是贝多芬的《命运》。
 
  吴印咸说:“光是摄影的父亲,而影子便是摄影的母亲。”光影,是强化“特定性瞬间”记录效果的重要手段。确实,光影很重要,且需要运气。更多的时候,在适宜的条件下,你得自己掌控好它。除非特殊急切时刻,一般我都是手动曝光——根据当时物象的特定状态,来设定感光度、速度和光圈,确定曝光组合,以便更好保证物象呈现效果。可能某些时候,我也会以弱光、失焦等手段来呈现特殊的影像。光影世界,这里有无穷的奥秘,这是我们永远探索不尽的迷宫。在以色列我拍下了一张女子的头像,如同安格尔《宫女》中的人物,她整个身体处在幽暗的光影之中,在朦胧的色调下,她的面容是那么娇媚,展现出璀璨的人性之美。

《瞬间的触觉》

  在以色列,我还拍摄了郊外的野炊,还有孩子的运动。我利用黄昏的光线效果,使得整个画面光影摇曳,呈现出一片朦胧诗画的意境,不只是为了让人赏心悦目,更是为了表达和平对这个国家的意义。还有色彩和影调。张印泉认为,色彩是照片中的灵魂,这一条乃金科玉律。色彩,自然包括黑与白。我觉得黑白是世界上最丰富的色彩。当然,我也偏爱黑白片,认为它概括力强,更强烈,更有力度,也更有深度。我的《家园•美国》绝大部分都是黑白胶片拍摄的,这更能传达我的情绪、感受和状态。当然,我也不排斥其他色彩,在某些瞬间,彩色会产生特殊的效果,丰富影像的内涵。我有时甚至觉得,拍出彩色佳作比黑白更难。黑白与彩色,二者各有千秋,最终还是要根据拍摄的主题内容来选择形式。有人说,彩色摄影更接近现实,它更像散文,有许多色彩的词汇;黑白摄影像诗歌,用词更简洁。音乐有调性,摄影也有类似调性的“影性”。“影性”是摄影人风格特征的标志,往往具有一定的识别度。不同的“影性”,反映了摄影人的创作特点。《家园• 以色列》中有一张坐在圣母像前的妇人的照片,我在光影的处理上突出了其色彩和影调,因而看上去她宛如伦勃朗的油画,是光影赋予照光绘画般的特质,同时却又发散着摄影所独具的那种意蕴和气息。
 
  在摩洛哥,我拍下了一个坐在墓地高处的男人,他低垂着头,夕阳在他的头上,构成了一个U形的光影,鬓角边金色的斑点在闪烁,在这种色调笼罩下,形成了一个特定的瞬间,这是对生与死的思考,是对命运的感伤……而这种内涵的丰富性,有时候是黑白片所难以呈现的。再就是结构。魏南昌1937年在《谈摄影的构图》中认为,构图是神出鬼入变幻不穷的,“摄影的美否,大半全凭景物在这平面空间的分割适当与否为定”。在现代摄影中,人们往往更强调影像的结构性。近些年来,我常用一些物象的色块和线条对画面进行切割,以增强影像的抽象感和表达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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